1.
Fulgur風塵僕僕地自海外學會歸來時替Uki帶了禮物,各色物品將要撐破疊了雙層的紙袋。東買西買最後就變成那樣了,Fulgur蹲在客廳地板上整理起一個禮拜份的行李。Uki把禮物一樣樣自袋中取出,最上層是機場買的兩盒巧克力(你說過喜歡這個牌子的點心)、一瓶學會地點近郊酒莊釀的紅酒(當地人推薦的)、包在紙袋裡的各色漂亮大絲巾(朋友帶我去了一間織品小店,我照著你平常喜歡的顏色挑了一些,但不曉得你會不會喜歡)、最下層則是一個中型紙盒。
Uki打開紙盒,不禁失笑。
FuuFuu-Chan,鹽罐跟胡椒罐?
當地的工藝品店做的,我覺得很可愛就買回來了。
FuuFuu-Chan。
好吧。快樂調味罐一週年紀念日。
巧克力與紅酒成了接下來一個禮拜兩人深夜閒聊時的良伴;那幾條絲巾則被Uki灑了香水輪流繫在自己頸上或提包握把上,還有一兩條做了工作室牆上的裝飾;至於鹽罐與胡椒罐則成了餐桌上的住民,某日Fulgur與Uki的共同友人◯◯應邀來吃晚餐,離席接電話時(把手機給我,我要把它放在電風扇前面/不、給我,我要對著Robert唱Toxic)兩人同時伸手取了調味罐擺在他的位子上,相視竊笑。
Uki打開紙盒,不禁失笑。
FuuFuu-Chan,鹽罐跟胡椒罐?
當地的工藝品店做的,我覺得很可愛就買回來了。
FuuFuu-Chan。
好吧。快樂調味罐一週年紀念日。
巧克力與紅酒成了接下來一個禮拜兩人深夜閒聊時的良伴;那幾條絲巾則被Uki灑了香水輪流繫在自己頸上或提包握把上,還有一兩條做了工作室牆上的裝飾;至於鹽罐與胡椒罐則成了餐桌上的住民,某日Fulgur與Uki的共同友人◯◯應邀來吃晚餐,離席接電話時(把手機給我,我要把它放在電風扇前面/不、給我,我要對著Robert唱Toxic)兩人同時伸手取了調味罐擺在他的位子上,相視竊笑。
2.
Uki拉著行李箱跌進家門時Fulgur正陷在沙發裡嚼著雞肉捲。五天唔見,他朝玄關揮揮手。Uki蹣跚地走進客廳。讓我死掉十分鐘,他氣若游絲。Fulgur起身坐上沙發扶手,尚披著卡其風衣的Uki立即倒入沙發裡,一隻手頹軟地垂在一旁擦過地毯。Fulgur伸手把Uki的風衣往上拉,替他遮住了外頭的光線。
三小時後Uki忽地「呃」的一聲坐起。花材沒到嗎,他軟糊問,聲音裡有些許驚恐。你已經回家啦,倚坐在扶手上的Fulgur替他順順背。他看著Uki從恍惚之中逐漸轉醒,然後如釋重負地吁出一口氣。好,Uki點頭。好。
Fulgur自附近的茶餐廳買來各色點心擺了一整桌子。Uki正要夾起腸粉,Fulgur開口。我看了酒會的轉播。你覺得怎麼樣?Uki擱下筷子。◇◇的友人委託他負責某新銳服裝品牌概念店開幕酒會的會場花飾,他為著這個案子忙了幾個月,與主理人來來回回開了無數次會,連續兩三週都端著電腦在餐桌前看日出。
Fulgur咬下一口蛋撻。
我覺得很有你的氣味,花飾整體的輪廓在會場中頗突出但不至於搶走主角的丰采,風格也很符合品牌本身自述的調性,很俐落但又不過於冷淡。我一直在想著你選用的那些花材,我去查了一下⋯⋯Fulgur接著細數起Uki使用的花草。我不懂花藝,但我很喜歡你作品裡頭的嘉、嘉蘭百合?他將蛋撻塞進嘴裡。
Uki嘿嘿地笑起來。那衣服呢?他又問。
衣服⋯⋯有件襯衫的袖子⋯⋯我記得很酷⋯⋯
Fulgur捏著叉燒酥陷入長考。
收拾餐桌後Uki從行李箱中挖出一個絨布小盒。一點小東西,他說,將盒子遞給Fulgur,裡頭是一對暗紅色的袖釦。是那個牌子的新品,我覺得好看就帶了一對回來。
一個月後Fulgur有場線上公開演講,Uki便在工作室邊放著直播邊綁花。歸宅後他向還未換下襯衫的Fulgur有些得意地笑,我看了你的演講直播。你覺得怎麼樣?Fulgur鬆開勒著脖子的第一顆鈕釦。你用了我給你的袖釦,而且這件襯衫是新買的。這是可以上袖釦的那種襯衫吧?Uki指著他的袖口。Fulgur不太好意思地笑了。那演講內容呢?他又問。
Uki陷入沉思。
斯堪地那維亞半島的神話體系⋯⋯滿酷的⋯⋯我學到很多⋯⋯可以跟你借一下參考書單上的入門書嗎?
三小時後Uki忽地「呃」的一聲坐起。花材沒到嗎,他軟糊問,聲音裡有些許驚恐。你已經回家啦,倚坐在扶手上的Fulgur替他順順背。他看著Uki從恍惚之中逐漸轉醒,然後如釋重負地吁出一口氣。好,Uki點頭。好。
Fulgur自附近的茶餐廳買來各色點心擺了一整桌子。Uki正要夾起腸粉,Fulgur開口。我看了酒會的轉播。你覺得怎麼樣?Uki擱下筷子。◇◇的友人委託他負責某新銳服裝品牌概念店開幕酒會的會場花飾,他為著這個案子忙了幾個月,與主理人來來回回開了無數次會,連續兩三週都端著電腦在餐桌前看日出。
Fulgur咬下一口蛋撻。
我覺得很有你的氣味,花飾整體的輪廓在會場中頗突出但不至於搶走主角的丰采,風格也很符合品牌本身自述的調性,很俐落但又不過於冷淡。我一直在想著你選用的那些花材,我去查了一下⋯⋯Fulgur接著細數起Uki使用的花草。我不懂花藝,但我很喜歡你作品裡頭的嘉、嘉蘭百合?他將蛋撻塞進嘴裡。
Uki嘿嘿地笑起來。那衣服呢?他又問。
衣服⋯⋯有件襯衫的袖子⋯⋯我記得很酷⋯⋯
Fulgur捏著叉燒酥陷入長考。
收拾餐桌後Uki從行李箱中挖出一個絨布小盒。一點小東西,他說,將盒子遞給Fulgur,裡頭是一對暗紅色的袖釦。是那個牌子的新品,我覺得好看就帶了一對回來。
一個月後Fulgur有場線上公開演講,Uki便在工作室邊放著直播邊綁花。歸宅後他向還未換下襯衫的Fulgur有些得意地笑,我看了你的演講直播。你覺得怎麼樣?Fulgur鬆開勒著脖子的第一顆鈕釦。你用了我給你的袖釦,而且這件襯衫是新買的。這是可以上袖釦的那種襯衫吧?Uki指著他的袖口。Fulgur不太好意思地笑了。那演講內容呢?他又問。
Uki陷入沉思。
斯堪地那維亞半島的神話體系⋯⋯滿酷的⋯⋯我學到很多⋯⋯可以跟你借一下參考書單上的入門書嗎?
3.
近一年來Uki手頭永遠有好幾個大案子撞在一起。反正也就是每週往返工作室與公寓數次,他幾近失去將外型打理得更精緻的心思。每天早晚的基礎保養?做了。隔離霜?搽了。衣褲?沒皺,顏色對了。好,可以出門了。他放任一頭本已觸及肩頭的細軟捲髮留長,只每兩個月簡單修剪,終是一路留到了胸口下方。
今年冬天Uki每個星期三皆會待在家工作,而當日有門課的Fulgur總固定在下午四點半歸宅。也不知是何時養出的習慣,待Fulgur歸宅的時間近了,Uki便會攥著杯熱飲站到陽台望向路口,看著Fulgur駝著他的大肩背包一路走入公寓大門。
日子久了,附近幾個小孩子都認得Uki了。放學時間,他們總看見◯◯街◯號的三樓陽台站著一位披著毛毯的青年,長髮被寒風吹散成一大片如夢似幻的紫。小孩圈給了Uki一個綽號,三樓陽台的Rapunzel。他們總好奇Uki在等誰,甚至好幾次躲在對街觀察許久,卻從未目擊誰抬頭向高塔上的Rapunzel揮手。
但就是有這麼個星期三,當幾個小孩留在學校打籃球時,路經自家陽台正下方的Fulgur正巧抬起頭。Uki?你怎麼站在外面?今天很冷呢。他訝異地圈起嘴喊道。Uki探過陽台欄杆,結成辮子的長髮垂在頰側。我在等你啊!他也圈起嘴回答。
等我——?
對——反正我這個時間也沒什麼事好做—--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兩人一個站在街頭、一個站在陽台說話,來往之間Fulgur笑起來。我們這樣好像那個童話故事啊。他刻意挺起胸膛,自腹部發聲。Rapunzel, Rapunzel,放下你的長髮來!Uki大笑,你等我一下!他喊。
不多時Fulgur便看見披著毛毯穿著拖鞋的Uki從公寓大門走出。你怎麼下來了?他驚道。因為我是自由的Rapunzel。Uki眨眨眼。
於是自由的Rapunzel將他的室友帶回高塔裡,替他泡了杯熱咖啡。
Rapunzel,你今天都在塔裡做了些什麼?
跟客戶吵架。
那還真是⋯⋯辛苦你了⋯⋯
今年冬天Uki每個星期三皆會待在家工作,而當日有門課的Fulgur總固定在下午四點半歸宅。也不知是何時養出的習慣,待Fulgur歸宅的時間近了,Uki便會攥著杯熱飲站到陽台望向路口,看著Fulgur駝著他的大肩背包一路走入公寓大門。
日子久了,附近幾個小孩子都認得Uki了。放學時間,他們總看見◯◯街◯號的三樓陽台站著一位披著毛毯的青年,長髮被寒風吹散成一大片如夢似幻的紫。小孩圈給了Uki一個綽號,三樓陽台的Rapunzel。他們總好奇Uki在等誰,甚至好幾次躲在對街觀察許久,卻從未目擊誰抬頭向高塔上的Rapunzel揮手。
但就是有這麼個星期三,當幾個小孩留在學校打籃球時,路經自家陽台正下方的Fulgur正巧抬起頭。Uki?你怎麼站在外面?今天很冷呢。他訝異地圈起嘴喊道。Uki探過陽台欄杆,結成辮子的長髮垂在頰側。我在等你啊!他也圈起嘴回答。
等我——?
對——反正我這個時間也沒什麼事好做—--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兩人一個站在街頭、一個站在陽台說話,來往之間Fulgur笑起來。我們這樣好像那個童話故事啊。他刻意挺起胸膛,自腹部發聲。Rapunzel, Rapunzel,放下你的長髮來!Uki大笑,你等我一下!他喊。
不多時Fulgur便看見披著毛毯穿著拖鞋的Uki從公寓大門走出。你怎麼下來了?他驚道。因為我是自由的Rapunzel。Uki眨眨眼。
於是自由的Rapunzel將他的室友帶回高塔裡,替他泡了杯熱咖啡。
Rapunzel,你今天都在塔裡做了些什麼?
跟客戶吵架。
那還真是⋯⋯辛苦你了⋯⋯
4.
Fulgur預定於某晚參加一場正式社交酒會,Uki於是卯起勁來從Fulgur衣櫃裡有的單品中挑出最適合的幾件讓他穿上,又替他梳整髮型,還一同蹲在玄關遞上軟布監督著他把皮鞋擦亮。
Fulgur出門前Uki替他撣撣肩頭,路上小心,他說。多謝你啊,神仙魔法師。Fulgur一笑。神仙魔法師累得現在只想躺在沙發上看爛哏約會節目,你快點出門吧。加油。Uki揮揮手。
深夜十二點,枕在沙發扶手上的Uki睏意正濃,忽然聽見Fulgur開門的聲音。我回來啦,Fulgur經過Uki身邊時輕按了一下他的額頭,隨即閃入臥室,再次出來時已是髮箍T恤運動褲。Uki縮起腳,Fulgur癱入空位。
好玩嗎?Uki問。不怎麼好玩,整個晚上就是一點紅酒幾塊餅乾,Fulgur長嘆。我今晚也只隨便吃了點零食,Uki應聲。他撐起上半身,與Fulgur對看一眼。
街角那家披薩店還開著嗎?
開著、開著。走吧,神仙魔法師。
如果我對著老闆說Bibbidi-bobbidi-boo的話—--
他說不定會幫我們免費加大。
/
披薩店門口,Fulgur與Uki互撞彼此的肩膀慫恿對方向老闆喊咒語,然而最終進店裡時還是再正常不過地點餐,且Fulgur讓Uki決定所有配料。
我想點雙份起司。
好。
可以多加一點蘑菇嗎?
當然。
那臘腸呢?
老闆,麻煩多加一份臘腸。
Fulgur順便讓Uki再點了些配菜,掏出皮夾買單時Uki訕訕地向他道謝。我現在快樂似神仙,神仙魔法師表示。
Fulgur出門前Uki替他撣撣肩頭,路上小心,他說。多謝你啊,神仙魔法師。Fulgur一笑。神仙魔法師累得現在只想躺在沙發上看爛哏約會節目,你快點出門吧。加油。Uki揮揮手。
深夜十二點,枕在沙發扶手上的Uki睏意正濃,忽然聽見Fulgur開門的聲音。我回來啦,Fulgur經過Uki身邊時輕按了一下他的額頭,隨即閃入臥室,再次出來時已是髮箍T恤運動褲。Uki縮起腳,Fulgur癱入空位。
好玩嗎?Uki問。不怎麼好玩,整個晚上就是一點紅酒幾塊餅乾,Fulgur長嘆。我今晚也只隨便吃了點零食,Uki應聲。他撐起上半身,與Fulgur對看一眼。
街角那家披薩店還開著嗎?
開著、開著。走吧,神仙魔法師。
如果我對著老闆說Bibbidi-bobbidi-boo的話—--
他說不定會幫我們免費加大。
/
披薩店門口,Fulgur與Uki互撞彼此的肩膀慫恿對方向老闆喊咒語,然而最終進店裡時還是再正常不過地點餐,且Fulgur讓Uki決定所有配料。
我想點雙份起司。
好。
可以多加一點蘑菇嗎?
當然。
那臘腸呢?
老闆,麻煩多加一份臘腸。
Fulgur順便讓Uki再點了些配菜,掏出皮夾買單時Uki訕訕地向他道謝。我現在快樂似神仙,神仙魔法師表示。
5.
Fulgur與Uki分租的公寓客廳裡有張房東夫婦留下來的沙發,簡約大方的紅棕皮革三人座,兩端是軟澎的扶手。起初兩人坐在沙發上時總規規矩矩地各據一方,某日先是畏寒的Uki把腳縮上沙發,然後是授課歸宅後累癱了的Fulgur曲著腿窩進沙發佔了兩個位子。接著便是此時此刻,Uki倚著扶手專心看著他的爛哏約會節目,而Fulgur頭朝著他、腿掛在扶手上,躺得穩穩妥妥地翻著漫畫。
節目來到最高潮,Fulgur忽然伸長身子,頭枕上了Uki的大腿,一隻手在空中左右摸索。Uki看向身側的矮桌。FuuFuu-Chan,你要拿續集嗎?他問。Fulgur點頭,Uki把一冊漫畫塞進他手裡。待Fulgur縮回身子重又看起漫畫後,Uki若有所思。
FuuFuu-Chan。
嗯?
剛才你的頭枕在我大腿上時,感覺像是一隻有點胖的貓窩在那裡。
有點胖的貓?Fulgur失笑,把頭枕回Uki腿上。Uki閉上眼。對,真的是隻有點胖的貓。最近還有點愛看漫畫。他補上一句。Fulgur拿著手裡的漫畫往Uki的肚子搧了搧風。
Uki往Fulgur的額頭噠地彈了一下。讓我專心看我的笨節目,他說。我也想專心看我的笨漫畫,Fulgur回道。
Uki繼續看著他的爛哏約會節目,Fulgur繼續看著他的漫畫。
Fulgur的頭還枕在Uki的大腿上。
節目來到最高潮,Fulgur忽然伸長身子,頭枕上了Uki的大腿,一隻手在空中左右摸索。Uki看向身側的矮桌。FuuFuu-Chan,你要拿續集嗎?他問。Fulgur點頭,Uki把一冊漫畫塞進他手裡。待Fulgur縮回身子重又看起漫畫後,Uki若有所思。
FuuFuu-Chan。
嗯?
剛才你的頭枕在我大腿上時,感覺像是一隻有點胖的貓窩在那裡。
有點胖的貓?Fulgur失笑,把頭枕回Uki腿上。Uki閉上眼。對,真的是隻有點胖的貓。最近還有點愛看漫畫。他補上一句。Fulgur拿著手裡的漫畫往Uki的肚子搧了搧風。
Uki往Fulgur的額頭噠地彈了一下。讓我專心看我的笨節目,他說。我也想專心看我的笨漫畫,Fulgur回道。
Uki繼續看著他的爛哏約會節目,Fulgur繼續看著他的漫畫。
Fulgur的頭還枕在Uki的大腿上。
6.
某個星期三下午Uki從陽台望見Fulgur遠遠地走來,於是刻意傳了訊息告知自己今晚有閒情下廚,晚餐菜單如下。他看著Fulgur停下腳步確認手機訊息,緊握了下勝利之拳,然後往公寓大門快步而行。
Fulgur進門時差點就撞上立在玄關的Uki,見他緊抿著嘴脣,然而眼裏帶著藏不住的狡黠笑意。怎麼了,笑得那麼開心。Fulgur把圍巾掛上衣帽架。沒事。Uki把毛毯披上頭拽好,掩住了自己的嘴,然而Fulgur清楚聽見他嘿嘿了兩聲。
⋯⋯我做了什麼嗎?
沒有、沒有。只是我今天剛好吵贏了客戶。
恭喜?
謝謝。
Uki趁著Fulgur去更衣時悄悄掩上落地窗,清潔雙手後喚來一身寬鬆運動服的Fulgur幫忙撕碎蘿蔓葉。FuuFuu-Chan。Uki俐落地剖開酪梨。正進行著單調作業的Fulgur應了一聲。平常沒什麼感覺,但實際看你背著背包走在路上時覺得它實在滿大的。Uki取出酪梨的種子。什麼?Fulgur停下手。手不可以停下來。Uki轉頭看向Fulgur時手裡還握著菜刀。Fulgur在Uki面前慢動作撕開一葉蘿蔓,隨著葉片緩緩裂開又問了一次。什——麼——?
Rapunzel的眼睛是很利的。
⋯⋯你又在陽台等我回來了?
你的背包真的很大。
你剛才說過了。你的感冒不是才剛好嗎?這禮拜有寒流耶?
好啦,你的手不要停下來。
/
Uki在吃晚餐時不小心打了個噴嚏,Fulgur臉上立刻寫滿了「你看吧」。收拾碗盤後Uki裹著毛毯窩在沙發上看他的爛哏約會節目,見他整個人蜷成一球,Fulgur便拿來自己房裏的厚毯往他身上蓋。小心別又著涼了,他輕聲說,不一會即聽見毯子堆裡傳來Uki細微的鼾聲。
Fulgur關上電視,正要回房時忍不住又傾身靠近毯子堆,放軟聲音開口。
Uki。
⋯⋯什麼⋯⋯
我的背包真的那麼顯眼嗎。
超⋯⋯級⋯⋯
這樣啊⋯⋯
/
隔日的晨光裡裹著牛角釦大衣的Fulgur拖著腳步走進客廳,Uki仍蜷在層層的毛毯裡睡得香甜。Fulgur勉強將自己塞入沙發的空位,接著整個上半身倒進暖絨絨的毯子堆裡。被突如其來的重量壓醒的Uki迷迷糊糊地抬起頭一瞧。FuuFuu-Chan?早安?他低啞道。早安。Fulgur的聲音埋在厚毯裡。好冷,他說。Uki於是把裏層自己的薄毛毯抽起,蓋在Fulgur身上。
還會冷嗎?
⋯⋯還好。
好。你的背包⋯⋯
我知道。
Uki又睏倦地倒回沙發扶手上重回夢鄉,而兩人再次醒來已是三四小時後的事了。
Fulgur進門時差點就撞上立在玄關的Uki,見他緊抿著嘴脣,然而眼裏帶著藏不住的狡黠笑意。怎麼了,笑得那麼開心。Fulgur把圍巾掛上衣帽架。沒事。Uki把毛毯披上頭拽好,掩住了自己的嘴,然而Fulgur清楚聽見他嘿嘿了兩聲。
⋯⋯我做了什麼嗎?
沒有、沒有。只是我今天剛好吵贏了客戶。
恭喜?
謝謝。
Uki趁著Fulgur去更衣時悄悄掩上落地窗,清潔雙手後喚來一身寬鬆運動服的Fulgur幫忙撕碎蘿蔓葉。FuuFuu-Chan。Uki俐落地剖開酪梨。正進行著單調作業的Fulgur應了一聲。平常沒什麼感覺,但實際看你背著背包走在路上時覺得它實在滿大的。Uki取出酪梨的種子。什麼?Fulgur停下手。手不可以停下來。Uki轉頭看向Fulgur時手裡還握著菜刀。Fulgur在Uki面前慢動作撕開一葉蘿蔓,隨著葉片緩緩裂開又問了一次。什——麼——?
Rapunzel的眼睛是很利的。
⋯⋯你又在陽台等我回來了?
你的背包真的很大。
你剛才說過了。你的感冒不是才剛好嗎?這禮拜有寒流耶?
好啦,你的手不要停下來。
/
Uki在吃晚餐時不小心打了個噴嚏,Fulgur臉上立刻寫滿了「你看吧」。收拾碗盤後Uki裹著毛毯窩在沙發上看他的爛哏約會節目,見他整個人蜷成一球,Fulgur便拿來自己房裏的厚毯往他身上蓋。小心別又著涼了,他輕聲說,不一會即聽見毯子堆裡傳來Uki細微的鼾聲。
Fulgur關上電視,正要回房時忍不住又傾身靠近毯子堆,放軟聲音開口。
Uki。
⋯⋯什麼⋯⋯
我的背包真的那麼顯眼嗎。
超⋯⋯級⋯⋯
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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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的晨光裡裹著牛角釦大衣的Fulgur拖著腳步走進客廳,Uki仍蜷在層層的毛毯裡睡得香甜。Fulgur勉強將自己塞入沙發的空位,接著整個上半身倒進暖絨絨的毯子堆裡。被突如其來的重量壓醒的Uki迷迷糊糊地抬起頭一瞧。FuuFuu-Chan?早安?他低啞道。早安。Fulgur的聲音埋在厚毯裡。好冷,他說。Uki於是把裏層自己的薄毛毯抽起,蓋在Fulgur身上。
還會冷嗎?
⋯⋯還好。
好。你的背包⋯⋯
我知道。
Uki又睏倦地倒回沙發扶手上重回夢鄉,而兩人再次醒來已是三四小時後的事了。
7.
Fulgur的奇幻小說推出續集,首場簽書座談會即辦在城內最大的獨立書店裡。當日現場擠滿了一大票書迷,個個皆揣著Fulgur的新書聽他暢談系列小說的世界觀。會後簽書的隊伍繞了店內一大圈,Fulgur詢問每個來到長桌前的讀者如何稱呼,慎重寫在扉頁後簽上自己的名字。謝謝你今天來這一趟,Fulgur將書遞還讀者時總說。
Fulgur的讀者多半害羞,接下書時大都是綻出個笑容便迅速道謝,把長桌前的位子騰給下一個人。有幾位熱情讀者欲與Fulgur談論書中情節,Fulgur簽完書後亦抬起頭認真與其對答,直到編輯從後方輕點他的肩膀。這樣好了,你能等到活動結束嗎?活動結束後我們再深聊吧。Fulgur誠懇向他們提議。
活動結束後,Fulgur與四五位讀者聚在長桌旁。Ovid老師,下一集是不是會聚焦在這群人上?Ovid老師,我一直想問你為什麼要在第三集賜死◯◯?Ovid老師,這隻生物的原型是◯◯◯◯神話系統裡的◇◇嗎,這與你上一個系列中的◇◇有沒有關聯⋯⋯
傍晚Fulgur進家門時已是筋疲力盡,連大衣都未脫就伏上餐桌。Uki端著兩杯洋甘菊茶從廚房晃出。歡迎回來,他將其中一杯擱到Fulgur跟前,疲憊得無法開口的Fulgur只勉強抬起手表示謝意。Uki靜音了電視上正播著的爛哏約會節目,放輕動作坐至Fulgur對面啜飲起他自己那杯熱茶。
半小時後Fulgur緩慢將自己從桌面拔起,仰頭喝乾已涼了的茶。今天辛苦你啦。Uki的視線從爛哏約會節目轉向他。不會,其實滿好玩的。Fulgur揉揉眼睛。Uki從身側拉出一個頗有厚度的牛皮紙袋開口。
可以幫我簽名嗎?
Fulgur一怔。
當然可以,你什麼時候去買的?跟我說的話我可以直接送你一本樣書啊⋯⋯
他從懷裡抽出鋼筆。Uki取出紙袋裡的東西。
房東今天來過了,說是租約快到期,叫我們趕快簽名續約。
Uki將頗有厚度的一份合約書推向Fulgur。Fulgur「喔」了好長一聲,嘩啦嘩啦地翻過後在最後一頁簽名。現在不管你叫我簽什麼我都會直接簽,他眼神渙散。Uki抬起一邊眉毛。
真的?比如銀行的開戶文件?
簽。
把你的保險受益人改成我?
簽。
你的新書?
簽⋯⋯簽?
Uki將自己一直擱在腿上的嶄新書冊雙手交給Fulgur。Fulgur小心翼翼接過,翻至扉頁。我叫Uki Violeta。Uki主動報上姓名。好,U-k-i,謝謝你今天特地過來一趟。Fulgur親切道。我只是待在家裡而已,沒有特地跑一趟。Uki撐著頭看Fulgur寫字。我甚至還穿著睡衣。
Fulgur笑出聲來,在扉頁空白處多畫上一隻書裡登場的兔首奇獸,幫牠穿了睡衣,又讓牠手裡抓著朵小花。是山羊怪版的我!Uki欣喜道。沒錯,是山羊怪版的你。Fulgur大力點頭,將書還給Uki。Uki珍惜地把書抱入懷中。
對了,Ovid老師。
嗯?
你明天可以再幫我簽個東西嗎?
什麼東西?
包裹。我在網路上買了保養品,明天到貨但客戶臨時要來工作室,幫我簽收一下好不好?
好⋯⋯
Fulgur的讀者多半害羞,接下書時大都是綻出個笑容便迅速道謝,把長桌前的位子騰給下一個人。有幾位熱情讀者欲與Fulgur談論書中情節,Fulgur簽完書後亦抬起頭認真與其對答,直到編輯從後方輕點他的肩膀。這樣好了,你能等到活動結束嗎?活動結束後我們再深聊吧。Fulgur誠懇向他們提議。
活動結束後,Fulgur與四五位讀者聚在長桌旁。Ovid老師,下一集是不是會聚焦在這群人上?Ovid老師,我一直想問你為什麼要在第三集賜死◯◯?Ovid老師,這隻生物的原型是◯◯◯◯神話系統裡的◇◇嗎,這與你上一個系列中的◇◇有沒有關聯⋯⋯
傍晚Fulgur進家門時已是筋疲力盡,連大衣都未脫就伏上餐桌。Uki端著兩杯洋甘菊茶從廚房晃出。歡迎回來,他將其中一杯擱到Fulgur跟前,疲憊得無法開口的Fulgur只勉強抬起手表示謝意。Uki靜音了電視上正播著的爛哏約會節目,放輕動作坐至Fulgur對面啜飲起他自己那杯熱茶。
半小時後Fulgur緩慢將自己從桌面拔起,仰頭喝乾已涼了的茶。今天辛苦你啦。Uki的視線從爛哏約會節目轉向他。不會,其實滿好玩的。Fulgur揉揉眼睛。Uki從身側拉出一個頗有厚度的牛皮紙袋開口。
可以幫我簽名嗎?
Fulgur一怔。
當然可以,你什麼時候去買的?跟我說的話我可以直接送你一本樣書啊⋯⋯
他從懷裡抽出鋼筆。Uki取出紙袋裡的東西。
房東今天來過了,說是租約快到期,叫我們趕快簽名續約。
Uki將頗有厚度的一份合約書推向Fulgur。Fulgur「喔」了好長一聲,嘩啦嘩啦地翻過後在最後一頁簽名。現在不管你叫我簽什麼我都會直接簽,他眼神渙散。Uki抬起一邊眉毛。
真的?比如銀行的開戶文件?
簽。
把你的保險受益人改成我?
簽。
你的新書?
簽⋯⋯簽?
Uki將自己一直擱在腿上的嶄新書冊雙手交給Fulgur。Fulgur小心翼翼接過,翻至扉頁。我叫Uki Violeta。Uki主動報上姓名。好,U-k-i,謝謝你今天特地過來一趟。Fulgur親切道。我只是待在家裡而已,沒有特地跑一趟。Uki撐著頭看Fulgur寫字。我甚至還穿著睡衣。
Fulgur笑出聲來,在扉頁空白處多畫上一隻書裡登場的兔首奇獸,幫牠穿了睡衣,又讓牠手裡抓著朵小花。是山羊怪版的我!Uki欣喜道。沒錯,是山羊怪版的你。Fulgur大力點頭,將書還給Uki。Uki珍惜地把書抱入懷中。
對了,Ovid老師。
嗯?
你明天可以再幫我簽個東西嗎?
什麼東西?
包裹。我在網路上買了保養品,明天到貨但客戶臨時要來工作室,幫我簽收一下好不好?
好⋯⋯
8.
Uki在房內做完例行保養後踱回客廳。盤腿坐在沙發上,方以平板看完學生作業的Fulgur朝他招招手。讓我浪費你的人生三分鐘,他說。好啊,Uki在Fulgur身旁坐下,與他看起一支迷因爛片。爛片結束後Fulgur猶疑開口。
Uki,你換洗髮精了?
客戶今天帶來工作室的。對方說是這次活動的重點商品,要我試用看看。
Fulgur想起Uki曾經興奮提過接下了某洗沐品牌新一季產品發表會的花飾案。
反正東西都放在浴室,你也可以試用一下。
不用了,我有我的—--
你的洗潤沐三合一,我知道。
對。
然而半小時後Fulgur光裸地站在花灑下時還是好奇地拿起了架上那瓶包裝簡約都會的洗髮精。
/
用得怎麼樣?正枕在沙發扶手上的Uki仰起頸子望向剛出浴的Fulgur。聞起來很高級。在Uki眼中變得頭下腳上的Fulgur如是說。Uki翻身站起,唰地湊近Fulgur身側踮起腳尖嗅嗅。
怎麼還有三合一的味道?
那個牌子的潤髮乳太小瓶,我想著留給你用比較好。
所以你用了三合一來潤髮?
對。
Fulgur一臉誠懇。Uki抿抿脣,在腹內斟酌字句。
FuuFuu-Chan。
嗯?
你之後想不想跟我共用一套洗浴的東西?這樣浴室的架子看起來也不會那麼雜亂。
可以啊。共用我那瓶三合一嗎?
不是。
Fulgur顯然在憋笑,Uki掐了下他的臉頰。
你真的很喜歡那瓶三合一耶。
只是習慣而已。剛搬來這裡第一次去採買就隨便買了這瓶,覺得味道還可以就一直用下去了。
我想起來了。你那時候還問我要不要跟你共用。
對,但你說你有自己用得習慣的東西。
Fulgur把鼻尖湊上了Uki的頭頂。
這個味道其實不太像你。
對吧,我剛才洗頭時也是這樣想的⋯⋯
Uki,你換洗髮精了?
客戶今天帶來工作室的。對方說是這次活動的重點商品,要我試用看看。
Fulgur想起Uki曾經興奮提過接下了某洗沐品牌新一季產品發表會的花飾案。
反正東西都放在浴室,你也可以試用一下。
不用了,我有我的—--
你的洗潤沐三合一,我知道。
對。
然而半小時後Fulgur光裸地站在花灑下時還是好奇地拿起了架上那瓶包裝簡約都會的洗髮精。
/
用得怎麼樣?正枕在沙發扶手上的Uki仰起頸子望向剛出浴的Fulgur。聞起來很高級。在Uki眼中變得頭下腳上的Fulgur如是說。Uki翻身站起,唰地湊近Fulgur身側踮起腳尖嗅嗅。
怎麼還有三合一的味道?
那個牌子的潤髮乳太小瓶,我想著留給你用比較好。
所以你用了三合一來潤髮?
對。
Fulgur一臉誠懇。Uki抿抿脣,在腹內斟酌字句。
FuuFuu-Chan。
嗯?
你之後想不想跟我共用一套洗浴的東西?這樣浴室的架子看起來也不會那麼雜亂。
可以啊。共用我那瓶三合一嗎?
不是。
Fulgur顯然在憋笑,Uki掐了下他的臉頰。
你真的很喜歡那瓶三合一耶。
只是習慣而已。剛搬來這裡第一次去採買就隨便買了這瓶,覺得味道還可以就一直用下去了。
我想起來了。你那時候還問我要不要跟你共用。
對,但你說你有自己用得習慣的東西。
Fulgur把鼻尖湊上了Uki的頭頂。
這個味道其實不太像你。
對吧,我剛才洗頭時也是這樣想的⋯⋯
9.
Uki推著滿車蔬果雜糧走近零食區時瞧見Fulgur面色凝重地蹲在各色食玩前,輪流看向兩手裡兩個小盒子。Uki跟著在他身邊蹲下。妙妙豆豆糖?他歪著頭念出包裝上以Comic Sans印著的亮色大字。對,我想要這期的贈品,Fulgur說。Uki繼續歪著頭,不帶感情地念出聲。
妙妙豆豆糖的妙妙玩具,驚嘆號。本期贈品,冒號,迷你骷髏人,六個部位等你來收集,驚嘆號。
六個部位?Uki倒抽一口氣。頭、軀幹、四肢。Fulgur說。我想先拿到頭,你覺得我該買哪一盒?Uki正要開口叫他搖搖盒子,一旁有個小孩也蹲下身來看起食玩。只能選一個喔,小孩身後的男人叮嚀道。
Uki馬上拍拍Fulgur的肩。兩盒都放進推車!他附在Fulgur耳畔壓著聲喊。Fulgur大笑,拉著Uki站起身將兩盒妙妙豆豆糖丟進推車裡。
當大人有時候還滿不錯的。將物品裝袋時Fulgur滿足歎道。
/
當大人好累。讀完客戶傳來的活動綱要後Uki已是渾身痠痛。他闔上筆記型電腦,從餐桌上的小碟子抓了幾顆豆豆糖往嘴裡扔。好想變成鳥,Uki的視線飄向窗外的刺目藍天。坐在對面的Fulgur從電腦後探出頭來。我們已經在體驗鳥的生活了,不是嗎?他大笑著掐起一顆豆豆糖放進嘴裡。Uki滿臉怨懟地轉回頭來盯著他。Fulgur知道Uki不怎麼吃這種糖,心裡對他有些抱歉,於是斂起笑容。
對不起,明明知道你不太喜歡。
Uki瞅Fulgur一眼,伸手又抓了把豆豆糖,按了一顆在他嘴邊。Fulgur啟脣將那顆糖抿進嘴裏。
你想要一具完整的迷你骷髏人吧?
謝謝你啊⋯⋯但你不喜歡的話豆豆糖我自己留著慢慢吃就好了。
沒關係,我想體驗當一隻鳥很久了。
/
Fulgur與Uki家的零食自此變成了大量的妙妙豆豆糖。Fulgur的手氣極差,家裡堆了七、八隻骷髏人的斷肢卻始終未見頭顱的影。無頭屍。Uki手裡拿著一小碗豆豆糖,盯著爛哏約會節目吐出一句。在你的爛哏約會節目上?Fulgur自平板裡的學生作業抬起頭來,從Uki的碗裡抓了幾顆糖。Uki搖搖頭。在我們家餐桌上,他幽幽回道。
Fulgur發出同意的痛苦聲響。
/
又是個採買日,Fulgur與Uki蹲在一排食玩前。
能不能破案,就看今天這一把。Fulgur豪情萬丈道,手正要伸入豆豆糖盒堆中時被Uki拽住袖子。我來。Uki閉上眼,右手在一整籃糖盒上神神祕祕地繞了幾圈,最終從籃底撈出一盒被壓扁的糖。就這盒,Uki眼神甚是篤定。此時一個小孩在他們身邊蹲下,只能選一個喔,小孩身後的男人叮嚀道。
Uki趕緊拍拍Fulgur。你再多挑一盒,他催促。
回家整理好採買的物品後兩人肩並著肩坐在餐桌前,Fulgur雙手顫抖著打開自己挑的那一盒。
右臂。
Uki將那隻右臂投入餐桌上的斷肢小碗裡。
Fulgur深呼吸,打開了Uki挑的那一盒。
頭顱。
兩人同時發出歡呼聲,Fulgur緊扣住Uki的雙手。破案了!他興奮道。謝謝你,幸運星,明明不喜歡吃豆豆糖還幫著吃了好久。Uki見著Fulgur眼角彎成極為愉悅的弧度,輕笑出聲。
反正我不討厭當一隻鳥。
/
我不想當鳥了。
Uki挨在Fulgur身邊與他一同看著迷因爛片時哀嚎,手裡仍舊拿著一小碗豆豆糖。Fulgur從他手裡接過瓷碗,將所有糖粒一口氣倒入嘴裡。對了,骷髏人的命名權交給你,因為是你找到頭的。Fulgur努力咀嚼著一嘴膩甜,將矮桌上的迷你骷髏人放入碗裡交還給Uki。Uki看著碗裡上著螢光漆的骷髏人,苦思了好一陣以後終於開口。
John Doe…
天啊⋯⋯
妙妙豆豆糖的妙妙玩具,驚嘆號。本期贈品,冒號,迷你骷髏人,六個部位等你來收集,驚嘆號。
六個部位?Uki倒抽一口氣。頭、軀幹、四肢。Fulgur說。我想先拿到頭,你覺得我該買哪一盒?Uki正要開口叫他搖搖盒子,一旁有個小孩也蹲下身來看起食玩。只能選一個喔,小孩身後的男人叮嚀道。
Uki馬上拍拍Fulgur的肩。兩盒都放進推車!他附在Fulgur耳畔壓著聲喊。Fulgur大笑,拉著Uki站起身將兩盒妙妙豆豆糖丟進推車裡。
當大人有時候還滿不錯的。將物品裝袋時Fulgur滿足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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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大人好累。讀完客戶傳來的活動綱要後Uki已是渾身痠痛。他闔上筆記型電腦,從餐桌上的小碟子抓了幾顆豆豆糖往嘴裡扔。好想變成鳥,Uki的視線飄向窗外的刺目藍天。坐在對面的Fulgur從電腦後探出頭來。我們已經在體驗鳥的生活了,不是嗎?他大笑著掐起一顆豆豆糖放進嘴裡。Uki滿臉怨懟地轉回頭來盯著他。Fulgur知道Uki不怎麼吃這種糖,心裡對他有些抱歉,於是斂起笑容。
對不起,明明知道你不太喜歡。
Uki瞅Fulgur一眼,伸手又抓了把豆豆糖,按了一顆在他嘴邊。Fulgur啟脣將那顆糖抿進嘴裏。
你想要一具完整的迷你骷髏人吧?
謝謝你啊⋯⋯但你不喜歡的話豆豆糖我自己留著慢慢吃就好了。
沒關係,我想體驗當一隻鳥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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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ulgur與Uki家的零食自此變成了大量的妙妙豆豆糖。Fulgur的手氣極差,家裡堆了七、八隻骷髏人的斷肢卻始終未見頭顱的影。無頭屍。Uki手裡拿著一小碗豆豆糖,盯著爛哏約會節目吐出一句。在你的爛哏約會節目上?Fulgur自平板裡的學生作業抬起頭來,從Uki的碗裡抓了幾顆糖。Uki搖搖頭。在我們家餐桌上,他幽幽回道。
Fulgur發出同意的痛苦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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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個採買日,Fulgur與Uki蹲在一排食玩前。
能不能破案,就看今天這一把。Fulgur豪情萬丈道,手正要伸入豆豆糖盒堆中時被Uki拽住袖子。我來。Uki閉上眼,右手在一整籃糖盒上神神祕祕地繞了幾圈,最終從籃底撈出一盒被壓扁的糖。就這盒,Uki眼神甚是篤定。此時一個小孩在他們身邊蹲下,只能選一個喔,小孩身後的男人叮嚀道。
Uki趕緊拍拍Fulgur。你再多挑一盒,他催促。
回家整理好採買的物品後兩人肩並著肩坐在餐桌前,Fulgur雙手顫抖著打開自己挑的那一盒。
右臂。
Uki將那隻右臂投入餐桌上的斷肢小碗裡。
Fulgur深呼吸,打開了Uki挑的那一盒。
頭顱。
兩人同時發出歡呼聲,Fulgur緊扣住Uki的雙手。破案了!他興奮道。謝謝你,幸運星,明明不喜歡吃豆豆糖還幫著吃了好久。Uki見著Fulgur眼角彎成極為愉悅的弧度,輕笑出聲。
反正我不討厭當一隻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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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當鳥了。
Uki挨在Fulgur身邊與他一同看著迷因爛片時哀嚎,手裡仍舊拿著一小碗豆豆糖。Fulgur從他手裡接過瓷碗,將所有糖粒一口氣倒入嘴裡。對了,骷髏人的命名權交給你,因為是你找到頭的。Fulgur努力咀嚼著一嘴膩甜,將矮桌上的迷你骷髏人放入碗裡交還給Uki。Uki看著碗裡上著螢光漆的骷髏人,苦思了好一陣以後終於開口。
John Doe…
天啊⋯⋯
10.
某日Fulgur歸宅後從背包裡翻出一個知名保養品牌的小紙袋,裡頭有管包裝精緻復古的護手霜。去書店的路上看見這裡在做義賣活動就挑了護手霜覺得能給你用,結帳時才想起你有自己常用的牌子。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Uki。Uki小心接下Fulgur的心意。沒關係,我這幾天試用看看。Uki將包裝轉到背面讀了會成分表。這牌子的護手霜很好呢,謝謝你。
Fulgur依然一臉不知所措。但你平常習慣搽藥用護手霜吧?非常保濕的那種?Uki跟著不知所措地點點頭,暗驚Fulgur居然曉得。Fulgur閉目沉吟半晌。我來查查能怎麼用這管護手霜,他說。
Uki剛洗完澡渾身正發著熱氣,還在餐桌前工作的Fulgur便向他招招手。順便把那管護手霜拿過來好嗎?他瞄了一眼電腦螢幕。Uki不明就裡地把口袋裏的護手霜擱上桌面坐下,Fulgur讓他一隻手枕上了原是放在餐椅上的小靠枕。剛才你去洗澡時我稍微查了一些手部按摩的資料,你得當我的白老鼠了。Fulgur笑得沒心沒肺,Uki知道他這又是在學爛哏約會節目的旁白,在桌下夾住了他的腳。
Fulgur將自己頰旁的碎髮勾至耳後,轉開護手霜的蓋子擠了一些在Uki手背上。他雙手包覆住Uki那隻滿佈大小紅痕的手,將質地潤澤的護手霜延展、推勻。是馬鞭草和薄荷的香氣,真好。Uki湊近自己擱在靠枕上的手嗅了嗅。店員說這是能幫助減輕壓力的味道。Fulgur邊迴避Uki手上的新傷邊輕輕按壓起他的指尖。
Fulgur記得剛開始一起生活時,Uki曾說過花草的性子頗兇殘,咬人時毫不客氣。當時他剝下自己手上貼著的大片OK繃讓Fulgur看,一整手皆是新舊不一的傷口。彼時兩人各自的大小物品皆還一箱箱地堆在客廳,而Uki每晚出浴後必會站在紙箱前旋開一罐無色無臭的乳霜,細細搽在自己手上。Fulgur雖是好奇卻未多問,暗自記下品名一查才知它是款藥用護手霜,專門針對雙手帶傷且經常碰水之人設計。
Fulgur不時窺視Uki的表情,調整力道打著小圈揉著他的關節。好舒服。Uki瞇起眼睛。等一下再泡杯熱的給你。Fulgur略微加重力道,按住關節處往手腕方向推。怎麼這麼好?Fulgur示意換手時Uki問。好什麼好,我剛才搞不好只是亂按一通,等一下還要隨便用雜草泡茶騙你喝。Fulgur瞅他一眼,重複起方才的步驟。他輕緩地按著Uki另一隻仍舊是傷痕累累的手,拇指撫過那些已癒合的淺色舊傷。
也是不容易啊,我們家的馴花人。
聽見Fulgur悄聲感歎,Uki伏下身讓自己的視線對上他。
哪天我出名了就要在雜誌專訪裡自稱那個。
那我得跟你收錢了。
Fulgur以兩手拇指用力按住了Uki的掌心。
收拾桌面後Fulgur泡了兩杯安神茶,兩人對坐著邊說話邊小口啜飲。下次讓我幫你按摩眼周吧,Uki說。你也得當我的白老鼠。Uki沒心沒肺地笑起來,而Fulgur立刻認出了他在模仿爛哏約會節目裡的那個旁白,於是在桌下夾住了他的腳。
Fulgur依然一臉不知所措。但你平常習慣搽藥用護手霜吧?非常保濕的那種?Uki跟著不知所措地點點頭,暗驚Fulgur居然曉得。Fulgur閉目沉吟半晌。我來查查能怎麼用這管護手霜,他說。
Uki剛洗完澡渾身正發著熱氣,還在餐桌前工作的Fulgur便向他招招手。順便把那管護手霜拿過來好嗎?他瞄了一眼電腦螢幕。Uki不明就裡地把口袋裏的護手霜擱上桌面坐下,Fulgur讓他一隻手枕上了原是放在餐椅上的小靠枕。剛才你去洗澡時我稍微查了一些手部按摩的資料,你得當我的白老鼠了。Fulgur笑得沒心沒肺,Uki知道他這又是在學爛哏約會節目的旁白,在桌下夾住了他的腳。
Fulgur將自己頰旁的碎髮勾至耳後,轉開護手霜的蓋子擠了一些在Uki手背上。他雙手包覆住Uki那隻滿佈大小紅痕的手,將質地潤澤的護手霜延展、推勻。是馬鞭草和薄荷的香氣,真好。Uki湊近自己擱在靠枕上的手嗅了嗅。店員說這是能幫助減輕壓力的味道。Fulgur邊迴避Uki手上的新傷邊輕輕按壓起他的指尖。
Fulgur記得剛開始一起生活時,Uki曾說過花草的性子頗兇殘,咬人時毫不客氣。當時他剝下自己手上貼著的大片OK繃讓Fulgur看,一整手皆是新舊不一的傷口。彼時兩人各自的大小物品皆還一箱箱地堆在客廳,而Uki每晚出浴後必會站在紙箱前旋開一罐無色無臭的乳霜,細細搽在自己手上。Fulgur雖是好奇卻未多問,暗自記下品名一查才知它是款藥用護手霜,專門針對雙手帶傷且經常碰水之人設計。
Fulgur不時窺視Uki的表情,調整力道打著小圈揉著他的關節。好舒服。Uki瞇起眼睛。等一下再泡杯熱的給你。Fulgur略微加重力道,按住關節處往手腕方向推。怎麼這麼好?Fulgur示意換手時Uki問。好什麼好,我剛才搞不好只是亂按一通,等一下還要隨便用雜草泡茶騙你喝。Fulgur瞅他一眼,重複起方才的步驟。他輕緩地按著Uki另一隻仍舊是傷痕累累的手,拇指撫過那些已癒合的淺色舊傷。
也是不容易啊,我們家的馴花人。
聽見Fulgur悄聲感歎,Uki伏下身讓自己的視線對上他。
哪天我出名了就要在雜誌專訪裡自稱那個。
那我得跟你收錢了。
Fulgur以兩手拇指用力按住了Uki的掌心。
收拾桌面後Fulgur泡了兩杯安神茶,兩人對坐著邊說話邊小口啜飲。下次讓我幫你按摩眼周吧,Uki說。你也得當我的白老鼠。Uki沒心沒肺地笑起來,而Fulgur立刻認出了他在模仿爛哏約會節目裡的那個旁白,於是在桌下夾住了他的腳。
11.
Fulgur正要把最後一口煙燻鮭魚送進口中時,整個家忽地滑入濃稠的黑暗裏。與他對坐著正叉起一小球莫札瑞拉起司的Uki忙不迭地點亮手機照明。停電?他將手機擺在面部的正下方。我去看看,Fulgur的手機放著刮人的白光。他涉過客廳從陽台往外探頭,整條街果真一片漆黑。
狠判日來吟了,Fulgur繞到Uki身後咬著手機試圖摘下掛畫時說。怎麼辦,我昨天才在心裏希望我客戶的孩子長到青春期時能與他大翻臉。Uki起身幫忙,兩人一人一邊取下沉甸甸的畫框,打開藏在後頭的配電箱。Fulgur切掉總電源,虛掩起箱蓋後重新在餐桌前坐好,捲起淋滿油醋的鮭魚片大口吃下。
FuuFuu-Chan⋯⋯Uki仍然把手機擺在面部正下方,話音哀悽。Fulgur再平常不過地應了一聲,叉起一葉爽脆的蘿蔓。Uki拿著手機飄入黑暗裏,回來時手裡多了一只裝在大玻璃杯中的漂亮蠟燭。我們家的火柴放在哪裏?Uki將蠟燭擱上桌面後問。Fulgur再度執起白光帶著Uki去廚房取,Uki接過,嚓地燃亮火柴後點起蠟燭。
燭火搖曳,兩人繼續吃起晚餐,一大木碗油醋鮭魚沙拉不知不覺間見了底。Fulgur嗅了嗅,小小的餐廳成了雨後清新的樹林,而他彷彿瞥見不遠處有花影扶疏。
Uki。
什麼事?
這是你珍藏的香氛蠟燭吧,怎麼捨得拿出來用?
暖融的火光裏Uki闔上眼睛,眼睫的影子朦朦朧朧地落在他的面孔上。
就是平常沒什麼機會拿出來用,才要趕快趁這時讓它出來表現一下。Uki說完後對自己的話認同地頷首。Fulgur窺入Uki的馬克杯,裏頭已是空空如也,而今晚佐餐的是兩人上個週末在農夫市集挑的氣泡白葡萄酒。
FuuFuu-Chan。
嗯?
我想盡量讓蠟燭燒得久一些。
為什麼?
難得。
Fulgur才半開玩笑地吸了一口氣,Uki便立刻阻止他。不准在這個時候唱生日快樂歌。Fulgur硬是將嘴邊的「祝」字吞回腹內。我們慢慢吃吧,他忍笑道。
Uki才剛將爐上保溫著的一小鍋濃湯端上餐桌,Fulgur便看見對街公寓的窗子逐個亮起。電來了,他輕聲向Uki說。電來了嗎?Uki重複道。
然而沒人起身開燈。
/
靜謐的冬夜,Fulgur與Uki在雨後的樹底分食一鍋暖胃的濃湯,不遠處野花正盛放。好像在松樹林裏野餐一樣。燭火柔和的光裏Fulgur笑道。Uki跟著笑了。誰會帶著一鍋湯跑進黑壓壓的樹林裏吃,他說。Fulgur閉上眼睛細數。
何止濃湯,還有油醋鮭魚沙拉、水果蛋糕和一大瓶白葡萄酒。
聽起來像是豪華版的小紅帽。
那小紅帽可得很強壯才拿得動這些東西—--
狠判日來吟了,Fulgur繞到Uki身後咬著手機試圖摘下掛畫時說。怎麼辦,我昨天才在心裏希望我客戶的孩子長到青春期時能與他大翻臉。Uki起身幫忙,兩人一人一邊取下沉甸甸的畫框,打開藏在後頭的配電箱。Fulgur切掉總電源,虛掩起箱蓋後重新在餐桌前坐好,捲起淋滿油醋的鮭魚片大口吃下。
FuuFuu-Chan⋯⋯Uki仍然把手機擺在面部正下方,話音哀悽。Fulgur再平常不過地應了一聲,叉起一葉爽脆的蘿蔓。Uki拿著手機飄入黑暗裏,回來時手裡多了一只裝在大玻璃杯中的漂亮蠟燭。我們家的火柴放在哪裏?Uki將蠟燭擱上桌面後問。Fulgur再度執起白光帶著Uki去廚房取,Uki接過,嚓地燃亮火柴後點起蠟燭。
燭火搖曳,兩人繼續吃起晚餐,一大木碗油醋鮭魚沙拉不知不覺間見了底。Fulgur嗅了嗅,小小的餐廳成了雨後清新的樹林,而他彷彿瞥見不遠處有花影扶疏。
Uki。
什麼事?
這是你珍藏的香氛蠟燭吧,怎麼捨得拿出來用?
暖融的火光裏Uki闔上眼睛,眼睫的影子朦朦朧朧地落在他的面孔上。
就是平常沒什麼機會拿出來用,才要趕快趁這時讓它出來表現一下。Uki說完後對自己的話認同地頷首。Fulgur窺入Uki的馬克杯,裏頭已是空空如也,而今晚佐餐的是兩人上個週末在農夫市集挑的氣泡白葡萄酒。
FuuFuu-Chan。
嗯?
我想盡量讓蠟燭燒得久一些。
為什麼?
難得。
Fulgur才半開玩笑地吸了一口氣,Uki便立刻阻止他。不准在這個時候唱生日快樂歌。Fulgur硬是將嘴邊的「祝」字吞回腹內。我們慢慢吃吧,他忍笑道。
Uki才剛將爐上保溫著的一小鍋濃湯端上餐桌,Fulgur便看見對街公寓的窗子逐個亮起。電來了,他輕聲向Uki說。電來了嗎?Uki重複道。
然而沒人起身開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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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謐的冬夜,Fulgur與Uki在雨後的樹底分食一鍋暖胃的濃湯,不遠處野花正盛放。好像在松樹林裏野餐一樣。燭火柔和的光裏Fulgur笑道。Uki跟著笑了。誰會帶著一鍋湯跑進黑壓壓的樹林裏吃,他說。Fulgur閉上眼睛細數。
何止濃湯,還有油醋鮭魚沙拉、水果蛋糕和一大瓶白葡萄酒。
聽起來像是豪華版的小紅帽。
那小紅帽可得很強壯才拿得動這些東西—--
12.
Fulgur傍晚進門時牽著顆氦氣球,銀閃閃的鋁皮上畫有一隻微笑著的小瓢蟲。你偷偷跑去遊樂園了?餐桌前正工作著的Uki摘下眼鏡。如果大學是遊樂園就好了。Fulgur歎了口氣,彎身將手裏繫著氣球綁繩的鐵片擱在電視櫃旁,瓢蟲在半空中飄飄浮浮。附近的小學今天有活動,門口有個攤販在賣氣球,我看他差這顆就能全部賣完收攤了。他解釋。Uki慢悠悠踱至Fulgur身邊,兩手固定住氣球仔細瞧。這隻瓢蟲看起來滿開心的,他評價道。
如果工作中的我能這麼快樂的話。兩人異口同聲說,旋即對看一眼。
來幫這隻瓢蟲取個名字吧,Fulgur提議。Uki連連點頭,從餐桌上取來紙筆,兩人陷在沙發裏肩靠著肩腦力激盪。Fulgur撈來手機輸入關鍵字,中性、名字。選聽起來可愛一點的,Uki湊近螢幕。可愛一點的?你覺得可愛中帶點酷的怎麼樣?Fulgur交涉道。也可以,但最好是有祝福意味的。Uki側著頭滑動列表。Fulgur頷首。確實、確實,他連聲應著。
經過一番激烈討論,Fulgur與Uki最終決定將瓢蟲的名字取作Birdie。講起來可愛、有些復古滋味、蘊含兩人希望牠快樂高飛的祝福。完美。
Birdie。Fulgur拍拍氣球頂部。
Birdie。Uki摸摸瓢蟲的臉。
/
接下來的一個多星期,飛在電視旁的Birdie成了公寓裏的第三位室友。
Birdie,我出門了。Uki拎著提包急匆匆地往玄關走時不忘與瓢蟲道別。Birdie也和你說再見。腿掛在沙發扶手上正躺著看書的Fulgur代瓢蟲回道。下午Uki氣鼓鼓地歸宅,我要撕碎我客戶的那張嘴,他咬牙切齒道。怎麼啦?依然躺在沙發上的Fulgur望向他。Uki跳上沙發,抱住靠枕把臉埋了進去。我現在是全世界最不想繼續做這份工作的人,他的聲音悶在枕裏。Fulgur起身坐正,一隻手撫撫他的背。辛苦你了,他低聲安慰,接著把瓢蟲拖到Uki面前。Birdie也要向你說,一切會沒事的。Fulgur說,掐起嗓子又重複一次。一切會沒事的!Uki抬起臉,表情已不像方歸宅時那般愁苦。Birdie在你心中是那個聲音嗎?他問Fulgur。Fulgur頓了頓。
沒有,我隨便裝的。他訕訕道。
過去三日Fulgur關在書房內趕著小說的底稿,只在進食時間走出房門倉促掃完盤內的食物,把碗盤急急收拾乾淨後再度鑽入書房奮鬥。截稿日前的午後,筆下的劇情忽然卡頓,Fulgur伏在案前苦思該如何是好,螢幕上的游標一閃一閃。數個小時過去,游標依然停在同一處,此時Uki輕敲他房門。FuuFuu-Chan,你要出來吃晚餐嗎?他問。今天晚上不吃了,謝謝。Fulgur疲憊答道。他又是翻閱先前的系列作又是細讀手邊蒐集的資料,將思緒整理一番後好不容易才擺脫泥沼,寫寫停停直至隔日正午。撐過最艱難的一段劇情後Fulgur才感到肚餓,他想著去廚房隨便抓點東西吃,打開房門卻看見Birdie飛在眼前,底下是一只裝著食物的托盤。瓷盤裏盛著香煎鮭魚、水煮蛋切片、生菜與番茄,一旁則是一小碗藍莓與一張字條。
多少吃一點吧,Birdie也這麼說。熟悉的花體字寫著。
字條底部簽著時間,是Fulgur走出房門的半小時以前。
/
然而氦氣球的壽命並不長,Fulgur與Uki也曉得。他們看著電視旁的Birdie愈飛愈低,終於有一日在兩人吃早餐時,消氣的瓢蟲啪地一聲墜落地面。兩人擱下咖啡杯面面相覷。怎麼辦?Uki首先問出。先⋯⋯替牠收拾一下。Fulgur難得動搖。他拾起氣球皮,仔細折疊後問Uki想怎麼做。
火化?Uki不知所措地答道。
兩人把氣球皮放入Fulgur書房的字紙簍裏,將垃圾袋口封緊後一同下樓走向地下室的垃圾處理間。
我要丟囉,Fulgur預告。Uki頷首,於是Fulgur將垃圾袋扔進了大桶裏。他們沉默地站了一會,此時Fulgur聽見Uki吸鼻子的聲音。
你在哭嗎?
沒有,我過敏。
真的?
真的。
Uki別過頭去以袖子抹抹臉,Fulgur無聲搭住了他的肩。
Birdie要去更好的地方了。
垃圾焚化廠?
我本來想說天堂。
我也想送我的客戶去更好的地方。
Birdie會用翅膀搧他臉的。
如果工作中的我能這麼快樂的話。兩人異口同聲說,旋即對看一眼。
來幫這隻瓢蟲取個名字吧,Fulgur提議。Uki連連點頭,從餐桌上取來紙筆,兩人陷在沙發裏肩靠著肩腦力激盪。Fulgur撈來手機輸入關鍵字,中性、名字。選聽起來可愛一點的,Uki湊近螢幕。可愛一點的?你覺得可愛中帶點酷的怎麼樣?Fulgur交涉道。也可以,但最好是有祝福意味的。Uki側著頭滑動列表。Fulgur頷首。確實、確實,他連聲應著。
經過一番激烈討論,Fulgur與Uki最終決定將瓢蟲的名字取作Birdie。講起來可愛、有些復古滋味、蘊含兩人希望牠快樂高飛的祝福。完美。
Birdie。Fulgur拍拍氣球頂部。
Birdie。Uki摸摸瓢蟲的臉。
/
接下來的一個多星期,飛在電視旁的Birdie成了公寓裏的第三位室友。
Birdie,我出門了。Uki拎著提包急匆匆地往玄關走時不忘與瓢蟲道別。Birdie也和你說再見。腿掛在沙發扶手上正躺著看書的Fulgur代瓢蟲回道。下午Uki氣鼓鼓地歸宅,我要撕碎我客戶的那張嘴,他咬牙切齒道。怎麼啦?依然躺在沙發上的Fulgur望向他。Uki跳上沙發,抱住靠枕把臉埋了進去。我現在是全世界最不想繼續做這份工作的人,他的聲音悶在枕裏。Fulgur起身坐正,一隻手撫撫他的背。辛苦你了,他低聲安慰,接著把瓢蟲拖到Uki面前。Birdie也要向你說,一切會沒事的。Fulgur說,掐起嗓子又重複一次。一切會沒事的!Uki抬起臉,表情已不像方歸宅時那般愁苦。Birdie在你心中是那個聲音嗎?他問Fulgur。Fulgur頓了頓。
沒有,我隨便裝的。他訕訕道。
過去三日Fulgur關在書房內趕著小說的底稿,只在進食時間走出房門倉促掃完盤內的食物,把碗盤急急收拾乾淨後再度鑽入書房奮鬥。截稿日前的午後,筆下的劇情忽然卡頓,Fulgur伏在案前苦思該如何是好,螢幕上的游標一閃一閃。數個小時過去,游標依然停在同一處,此時Uki輕敲他房門。FuuFuu-Chan,你要出來吃晚餐嗎?他問。今天晚上不吃了,謝謝。Fulgur疲憊答道。他又是翻閱先前的系列作又是細讀手邊蒐集的資料,將思緒整理一番後好不容易才擺脫泥沼,寫寫停停直至隔日正午。撐過最艱難的一段劇情後Fulgur才感到肚餓,他想著去廚房隨便抓點東西吃,打開房門卻看見Birdie飛在眼前,底下是一只裝著食物的托盤。瓷盤裏盛著香煎鮭魚、水煮蛋切片、生菜與番茄,一旁則是一小碗藍莓與一張字條。
多少吃一點吧,Birdie也這麼說。熟悉的花體字寫著。
字條底部簽著時間,是Fulgur走出房門的半小時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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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氦氣球的壽命並不長,Fulgur與Uki也曉得。他們看著電視旁的Birdie愈飛愈低,終於有一日在兩人吃早餐時,消氣的瓢蟲啪地一聲墜落地面。兩人擱下咖啡杯面面相覷。怎麼辦?Uki首先問出。先⋯⋯替牠收拾一下。Fulgur難得動搖。他拾起氣球皮,仔細折疊後問Uki想怎麼做。
火化?Uki不知所措地答道。
兩人把氣球皮放入Fulgur書房的字紙簍裏,將垃圾袋口封緊後一同下樓走向地下室的垃圾處理間。
我要丟囉,Fulgur預告。Uki頷首,於是Fulgur將垃圾袋扔進了大桶裏。他們沉默地站了一會,此時Fulgur聽見Uki吸鼻子的聲音。
你在哭嗎?
沒有,我過敏。
真的?
真的。
Uki別過頭去以袖子抹抹臉,Fulgur無聲搭住了他的肩。
Birdie要去更好的地方了。
垃圾焚化廠?
我本來想說天堂。
我也想送我的客戶去更好的地方。
Birdie會用翅膀搧他臉的。